“被平均”争议背后:被宏观经济学“加总”研究简化的真相
这样的统计数据会引起你们的争议,并不是哪些新鲜事。早在2019年,卫视网就登载了一则新闻,标题是“‘人均收入9732港元’上热搜,我又被平均了吗?”这则新闻的背景是国家统计局在2019年7月发布了《新中国创立70华诞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一》。这篇报告中谈到,“2018年我国人均国民总收入达到9732港元,低于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。”众多网友纷纷慨叹,自己的个人收入没有达到报告中的人均国民总收入水平,拖了平均水平的后腿。
这儿我们姑且把相关的数字问题置于学习过相关知识以后,先谈谈宏观经济学所采用的“加总”研究方式。悉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觉,宏观经济学中,总是偏好把不同微观个体加总为一个整体,比如家庭部门如何,企业部门如何,等等。加总以后,经济学家不再关注具体每位家庭、每个企业的情况,而是把家庭、企业和政府部门具象成不同的总体,从而研究各部门的整体特点。
宏观经济学的加总研究方式
与微观经济学主要采用“个体剖析”方法不同,宏观经济学采用的是“总量剖析”方法。所谓总数剖析方式中级宏观经济学,就是通过个体加总的方法,将同一类个体(例如家庭)的消费需求、劳动供给,甚至收入和财富等变量加总上去。由此构造出一个具象的研究对象,再对它的行为进行研究。
宏观经济学一般把所有的经济主体加总成三个不同的部门:“家庭部门”、“企业部门”和“政府部门”。在讨论对外经济活动的时侯,都会假定存在一个“国外部门”。经过加总以后,家庭部门在给定消费品价钱和生产要素价位的前提下,决定向企业订购多少消费品和向企业提供多少生产要素(包括资本和劳动)。企业部门决定订购多少生产要素以及生产多少产品。政府部门则负责拟定各类宏观新政,包括财政新政和货币新政等。
宏观经济理论中的三大部门
不仅对经济中的个体进行加总之外,宏观经济学就会把同类的交易行为加总成各类市场。通常来说,宏观经济模型中会把各类经济活动加总成三种市场:“产品市场”、“劳动市场”和“金融市场”。产品市场上,各部门交易产品(或服务),供需决定它们的价钱和产值。劳动市场的供需决定薪资和就业。金融市场中,各部门交易货币和非货币(转债、股票)两种金融资产。给定公众持有的金融资产总值,货币资产供需平衡同时也就意味着非货币资产实现供需平衡。在中级和高级的宏观经济学教科书中,为了简化,一般只考虑货币这一种金融资产,因而金融市场也会退化为货币市场。
宏观经济理论中的三大市场
事实上,宏观经济学的加总研究方式比单纯“加总”走得更远。加总方式除了把经济简化成几个经济部门,并且一般还把每位部门内部的成员都假定成相同的个体,即同质性主体(每位主体都相同)。
宏观经济学之所以采取此类加总的研究方式,是考虑到同一部门内部的个体,在决策方法和决策内容上具有相像性。以家庭部门为例,无论是富裕的家庭,还是贫苦的家庭,都要决策家庭的消费开支是多少、进行的储蓄是多少、要选择如何的工作以及工作多长时间等等。并且这种家庭在决策的时侯,背后的约束条件也都是类似的。例如,在作前面这些决定的时侯,所有家庭都须要考虑,自己的收入是多少,物价有多高,企业给自己开出的薪水是多少,等等。
加总掩藏的真相
尽管宏观经济学的加总研究方式使宏观经济问题研究大大简化,而且这些方式会不会存在哪些问题呢?很其实,这些方式会扼杀或则掩藏同一部门内部不同主体间的差别。不同的家庭在好多问题的决策方法上类似,而且因为约束条件的差异,会造成事后结果存在巨大的差别。
例如我们研究这样一个话题:粮食价钱上升对农户收入的影响?粮食价钱上升对改善农户生活水平有利呢还是不利呢?
一种最朴实的看法,肯定是农户以生产粮食为职业,粮食价钱大涨其实对农户有利了。你是不是也是如此觉得的?但是,农业经济学家告诉我们,答案可不一定。关键是你怎么定义“农民”。在我国中级宏观经济学,没有城市户口的人口都可以被称为农户。虽然是在城市务工的农村户籍人员也被称为“农民工”。
事实上,我国农村户口人口中,早已有相当大比列完全或则部份脱离农业生产。一般来说,这种农户会将自己的农地通过各类方式流转出去,之后去城市或则非农企业务工。她们消费的粮食等农产品也是在市场中订购的。所以,对这部份“农民”来说,粮食价钱上升提高了她们的生活成本,而不是降低了她们的收入。
所以,在讨论粮食价钱对农户收入的影响时,加总的“农民”概念是个可能形成问题的概念。粮食价钱上升似乎整体上可能提高全体农户的收入,但事实上,种地农户的收入可能降低了,而须要订购粮食的农户生活成本却降低了。
个体理智与整体非理智
有时侯,虽然个体间的差别可以被忽视,加总方式还是会得到一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结果。有一些推论在微观经济理论之下正确,置于宏观经济学中却未必正确,这些现象被称为“合成谬论”(of)。合成谬论形成的诱因之一在于,个别行为对于单个个体之所以是对的,是由于假设了“其他情况不变”。也就是说,某一个人的行为并不会对其他人的选择形成影响。在微观视角下,这样的假定大体上是正确的。但宏观经济涉及的是所有经济个体,因此不能再假设其他个体的行为不变。加总方式的问题正是在于,它有可能会忽视这些“局部”和“整体”的区别。个体理智的选择造成整体非理智的结果。
“节约悖论”(of)是宏观经济学中合成谬论现象的一个知名案例。假定在经济中,许多家庭和企业害怕自己未来可能会碰到经济困难,因此选择降低开支、增加储蓄。倘若所有人都这样做,这些大范围缩减开支的行为都会造成总需求不足,使经济深陷衰退。为此,家庭和企业的处境可能会比她们不缩减支出时显得更糟。
这些出于防治动机而采取的俭朴行为,从微观上来看,每位人的行为都是理智的,但结果却反倒对每位人都引起了损害。这个故事的另外一面是:当家庭和企业对未来倍感豁达时,她们会降低开支。这进一步扩大了总需求,造成经济活动扩张,每位人的收入状况得到改善。表面上看上去挥霍享乐的行为,反倒改善了每位人的境况。
类似的现象在经济学中还有另一个类似的名称称作“自我实现的预期”。换句话说,当人们预期某种后果会出现时,才会形成相应的行为,但这种行为反倒可能加速预期后果的实现。在这些情况下,假如我们错误地运用加总方式,将单个个体的理智行为当成是宏观视角下的最优选择,才会出现“事与愿违”的悖论。
为此,运用加总方式剖析宏观经济问题时须要非常慎重,分辨什么情况可以进行加总,什么情况不适合加总。对加总方式,宏观经济学家内部也有许多批判和反省。尤其是在加总过程中,假定所有主体相同的做法近些年来遭到越来越多的指责。所以,在宏观经济研究中,引入异质性的主体成为宏观经济学理论发展的重要方向之一。
宏观经济学研究方式本身就彰显了经济学的本质
读到此处,读者可能早已发觉,宏观经济学的研究方式看上去并不这么“完美”。未经加总的复杂真实世界超出了现有理论的研究能力,所以我们选择了加总的技巧。并且,加总意味着对真实世界的简化,过度的简化则会导致理论“失真”。为此,在研究方式上,宏观经济学实际上总是在“可研究性”和“真实性”两个目标之间进行权衡与选择。宏观经济学家常常是在不损害基本“真实性”的前提下,选择尽可能简化的研究方式。
在经济学的第一堂课上,老师常常还会告诉中学生,经济学是一门讲授关于“选择”的课程。虽然我们无时无刻无处不在面临着选择。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。任何选择在实现一些目标的同时,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。只要明白了这一点,实际上就早已领会了经济学的真谛。在现实生活中,有好多情况,我们总是想着“既要”“又要”“还要”。但是,按照经济学的思想,这样十全十美的结果一般是无法实现的。这也是为何虽然不是经济领域的专门从业人士,学习一些经济学的思维也会对现实生活形成一定的指导意义。
最后,让我们再度回到开头的两个反例。平均数可以便捷地反映经济总体的发展水平。但与加总方式一样,它可能对现实世界进行了过度的简化,常常掩藏了总额背后的结构性问题。人均国民总收入则在“加总”的路上走得更远。它把家庭、企业和政府三个部门进行了再度加总,因而与我们体会最为直观的“可支配收入”产生了巨大的差别。见到这种极为简化的数字的同时,对它们背后的真实情况保持清醒,正是宏观经济学家和新政制订者应有的追求。
(作者范志勇为中国人民学院崇实书院副校长,经济大学院士,研究方向为宏观经济学和国际经济学;孟星屹为中国人民学院经济大学博士研究生。)